下王康的肩膀,好言道:“已经过去了。”
王康平时的话还是比较少的,比起饶大山要显得更沉默寡言。朝夕相处了这么多日子,今晚王康是说话最多的一次。
秦亮寻思自己也经历过重病缠身、无法医治的事,但感受其实没王康那么惨。区别最大的,并不是医疗条件、反正都医不好;秦亮思索了一会儿,觉得是牵挂。
他对前世家人的牵挂没王康那么执着,毕竟死前留了半套房和不少积蓄。何况妻子悄悄望他早死少花钱,女儿很少来医院看他,女孩年纪小正是非常叛逆不懂事的时候、在她心里亲爹说不定还比不上某小鲜肉明星重要,虽然他仍然有点不放心家人,但也就那样了。
牵挂,让人更虚弱。不过根据王康的描述,其实时间到了后面,恐惧都是纯粹的,这一点没多大区别,求生是生物本能罢了。有些事最终只能自己一个人独自面对、没有别的办法。
>王康看着秦亮道:“仆并不愿表忠,反复感恩君的救助。仆只是不再愿意听人讲什么儒家道理,说什么礼仪廉耻。”
秦亮心道:正是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好在儒学对秦亮来说根本谈不上奉为圭臬,他也从来没劝过王康什么大道理。
秦亮开口道:“我觉得你还是别想着那点恩惠,我当时不过是举手之劳,根本不值得
回报。就像我们的孙刺史,为了报恩把全家财产都送给了别人。这是孙刺史舍得,要是换一个舍不得的人,是不是干脆想把恩人给杀了?”
王康露出了笑容,摇头道:“仆决不会那么想,本来仆便一无所有,总不能把秦君赏的东西、又用来回报秦君。何况仆还指靠着秦君,跟着能翻个身,将来再也不用作最卑**的庶民。经历过诸多事后,仆算是懂了,这世道,在田地里做牛做**人,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他沉默了一会儿,又道,“有些事,仆无所谓,毕竟不是外人。君不必猜忌仆有怨言。”
秦亮故作轻松地笑道:“地方就那么大点,能瞒住什么?我对待你不差,你有何理由怨我?”说罢收住笑容,又说一句,“不当外人,挺好。”
王康一脸诚恳的样子,认真地说道:“就算以后有什么,仆绝不会怨君,也不会怨谁。”
秦亮摇头道:“生计的折磨,确能完全改变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