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稷出了门才松了口气,刚才和谢蕴僵持的时候,他心里其实很没底,打从七年前决裂之后,他再想要从谢蕴那里得到什么,就只剩了一个法子,拿谢家做要挟。
可如今谢家已经逃离滇南,再不会为他所掌控,他自然也就没了牵制谢蕴的筹码,所以不管是当初接谢蕴回宫,还是刚才逼她留在乾元宫里,他说的那些话都不是威胁。
他是真的想好了,她若不回来,她若不留下,她去哪他就去哪,因为除此之外,他别无办法。
好在,谢蕴对他终究没有那么狠心。
他从腰间的香囊里掏出一个玉球,低头看了两眼,随即用力攥紧了手心,不管当初谢蕴是因为什么才拿走了这颗玉玲珑,这举动本身都给了他几分底气。
哪怕只是有一丝情谊,对他而言都已经足够了,他不会奢求太多。
灯烛“啪”的一声爆了个火花,谢蕴寻声侧了下头,心思莫名有些沉,她不自觉回想起了殷稷刚才那颤抖的拥抱。
好像真的吓到他了。
倒也怪不得殷稷,这样的昏睡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安,殷稷见都没见过唐停,想来应该会更没有底。
那这药丸子还要不要吃呢?
唐停所言不虚,这药的确可以让她好过许多,昏睡着怎么都比无时无刻都要忍耐呕吐的欲望要来的舒服,可这么一来时间过得太快了,她耽误不起。
既然回宫了,她就想目光短浅一回,不想以后,也不看旁人,在解毒之前好好珍惜这段和殷稷相处的日子。
可越是如此,她越舍不得那些昏睡过去的时间,更舍不得殷稷守着无知无觉的她挨时间。
不想吃这药了……
可若是不吃,便又要那般狼狈不堪。
她思前想后,最后只掰了半颗塞进了嘴里,苦涩的滋味在口腔蔓延,她合眼默默忍耐,盼着少吃的那半颗能让她少睡一会儿。
“谢蕴?”
殷稷略显慌乱的声音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传过来,谢蕴连忙寻声“看”过去。
“这么快就回来了?”
殷稷快步走到龙床边,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盯着她那双武神的眼镜看了又看,这才松了口气:“我以为你又睡着了。”
“哪里能一直睡……晚膳好了吗?”
殷稷应了一声,随着话音落下他轻轻一击掌,立刻有脚步声传了进来,宫人鱼贯而入,玉春搬了炕桌来,半是提醒半是询问道:“奴才安置在床榻中央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