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樱走出去,四下扫视了一遍。
什么也没有。
空旷而安静。
宅子不小,但样式很奇怪。
这时,霍临春走到她身旁,指了指远处的一棵树:“听说那树上原先吊死过好些人。”
空荡荡的庭院里,长着一株很大的老树。
灰褐色的树皮,布满鱼鳞一样的纹路。
夏日里,树叶绿得滴水,被风一吹,便发出落雨一样的沙沙声。可没有花,只有绿叶如云,层层叠叠。
祁樱瞥了一眼将视线收回来:“这么讲,到了夜里,树下怕不是要闹鬼?”
霍临春低声轻笑:“祁姑娘不怕鬼?”
祁樱缓步向前,目不斜视地道:“这片土地上,还有哪里没有见过血?”
“嗯?”她不答反问,霍临春怔了下。
祁樱的声音,有些发冷,但语气透着种不在乎。她此刻说的话,只是陈述,绝无半点愤怒和不满:“不时便要打个仗,到处都是死人。”
“孤魂野鬼也好,妖魔鬼怪也罢,真有又算什么大事。”
世上的怪事,她已经从祁太微那见过不少了。
祁樱加快了脚步。
她已经看见二宝的身影。
衣袂在飞扬。
霍临春脚下微顿,停在了风里。
他初见祁樱的时候,是怎么想的?美人、精致、冷漠……无情无欲,好像才是祁樱的天性。
可这会儿,听着祁樱的话,他觉得自己想错了。
她的确听上去毫不在乎,可那并不是他以为的冷漠无情。
眼前的人,远比那仙子般的无欲模样要复杂得多。无声地笑了一下,霍临春勾起唇角,跟了上去。
那封指婚的圣旨,好像还沉甸甸地躺在他手掌里,但不管杨玦怎么说,天下都已经不是原先的那个了。
他亲眼见过没有小祝的建阳帝是什么鬼样子。
那個男人,装腔作势一辈子,依然只是个蠢物。
小祝不在,他便缠着杨玦,菟丝子一样,无法自立。除了吃喝睡觉,连字也不认得几个。
实在太可笑了。
那封圣旨,从一开始就出自小祝的手。
如今小祝是个死人,靖宁伯是个反贼。
他想要祁樱,还有什么不可以的?杨玦满脑子都是薛怀刃和祁太微,根本连祁樱是谁都忘了。
只有他,一直在悄悄地寻找祁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