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快到了?”他问。
掠景颔首算是回答,然后二人缓缓落地。
许是顾忌叶言学比较废物,比较容易发青碰紫,掠景没有按照自己的风格高空坠落,破云而出,而是极其温缓地蜻蜓点水,带着他踩在了土地上。
此处方圆八百里一片焦土,断壁残垣数不胜数。
这里当然不是无主之界。
这里是给脸上头的叶大少要求去花都前要去的第二个地方——东方大陆曾经的繁荣中心,叶氏皇族的王都:皇城。
叶言学今天一身肃穆的缟色,内着茶白的软缎轻衣,一袭缟色长袍,腰束月白色暗绣云纹腰封,外覆月白色轻纱。就连头发也是一丝不苟地严谨束着象征家世的发冠。
通体看下来一派至极的清冷卓然,美得不似凡尘浊物。
“劳烦你等我了,耽搁这一日,不会太久。”他难得地正色,微微颔首,谢过她的体谅。
原来这不是一时起意,他一早便打定了主意要来。
叶言学立在一片焦黑的土地上,撩起衣袍端端跪地。
“东界大陆君子叶氏,第十七代王储,慕蘭王叶言学——远行归家,叩见叶氏君子族列祖列宗。”
他沉沉叩首,黑色土地绵延不绝,一身素缟的他在其中宛若一点无法忽视的醒目创伤,刺目而凄然。
这大概是掠景见到叶言学以来他最有正形的一次。
他褪去了一切情绪,仿佛一瞬间变成了另一个人,目光沉寂如夜,压着逼人的深沉与哀伤。
他一连叩了九个头,然后起身行拜礼,最后蹲下身,没用灵力,只用双手一点一点地在土里挖着,英俊的面无比专注。
必亲埋族人之枯骨——
叶言学幼年挣扎,少年流放,不屑又畏惧,想要逃离这句宿命,最终却还是应了这句话……曾经他以为家族会亡在自己手里,所以打小就怀着天大的抗拒和不忿,而今不过数年,他被逐出叶氏漂泊无定,再回家时竟以手埋亲族之枯骨。
似乎他从出生起就处在无解的矛盾中。
叶言学开蒙早,五岁已经能把《叶氏墨谱》参透,六岁就通读大陆百家杂文,但早慧的代价是他心智尚未成熟就已明白太多,他尚悟不透更不能承载的。于是叶言学望着叶氏君子门的碑文,到镌刻着他名字的那里,写着天命:“必亲埋族人之枯骨”。x33
他的迷茫与矛盾变得更浓重,明明生于皇家,却在纷繁盛世的空架子下看到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