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言学走后,掠景望着客居山顶空荡荡的院子,垂下了头。
她在铺满落花的药池沐了浴,破天荒地换掉了一贯的黑色衣物,从叶言学给她囤的一众锦衣华服中选了件颜色温缓的天青色。
他向来挑剔,替她选的都是最好的,掠景看着镜中略显苍白的自己,在这除去黑色的衣袍下,竟然是如此的陌生。
她已经忘了自己生着这样年轻的相貌,曾经她脸颊很多肉,盛着满满的甜蜜,到如今削瘦漠然,再没有半点滋味。
也不懂叶言学看中她了什么,她想着,有些不自觉地笑了。
今日是为告别,她心中已打定主意。
掠景找到乔施予说了她的决定,然后他们陷入了一种沉默的僵持。
一个神书一个煞神,都是一条路走到黑的老顽固,就这么盯着对方,谁也不肯罢休。x33
最后还是乔施予忍不住先开了口,声音颤抖得不像话:“难道你能放心得下他吗……”
掠景的心被狠狠地捏了一把,放心不下,她当然放心不下!可怎么办,她没有办法。
她死死攥住拳头,攥到整个手臂、整个身体都失去了知觉,却还是硬着头皮一字一句地说:
“鬼将战不败已经被我压制,就像你们说的,解铃还须系铃人,未来可以操纵这怨蛊的人唯有言学,这就算我留给他的一道护身符。至于记忆,我找到了办法,用一分元神做一道封魄印,封住他意识中关于我的一切,近十年都不会有异动,至于十年以后……他会长大,其实他一直是个坚强的男人,那时别无办法,我相信他能扛得住这一切。”
“这些日子……每天晚上你都出去……走前给他下一道美梦诀,天亮前才回来。”乔施予一贯冷淡的神性面目终于粉碎成了满腔仓猝,他突然泪流满面:“你就是,替他去做这些事吗?!”
他的眼神太过凄怆,以至于见惯了世间悲剧的掠景不由地侧过头去,她很少这样躲闪。
的确,这些日子以来她像个准备后事的老人,夜夜与沉睡的叶言学吻别,似乎这样能减缓分离真正到来时的痛苦,然后孤身走遍这悲惨的世界,只求能为他再多做一点事。
她的放心不下,她的万般不舍,全都化在这夜复一夜的奔走中。
其实将死之人都是有私心的,这最后的光阴她何尝不想守在叶言学的身边度过?她何尝不想溺毙在他给的甘甜里安然睡去?
可那种挚亲消亡的惨痛,他已经受得够多,让他再去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