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万,血流千里,又有几人能全身而退。
她实在心绪不宁,连端茶水也会走神,没留意脱手了去,将茶水尽数泼到沈清棠身上。
好在这冬日天凉,茶水不烫,只是打湿了她的裙。
“夫人,对不住!”
春儿回过神来,连连道歉,“是奴婢笨手笨脚,还请夫人责罚。”
她一时情急,径直跪去地上。
“无妨。”
沈清棠抖抖身上湿透的裙,拉她起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去拿身衣裳来,我换一身便是。”
沈清棠被困在这府邸已半月有余。
日常起居都由阿春伺候。
好在她性子温柔和善,待阿春也一向宽宥。只是安静太过,总是独自坐在窗旁看天色,认命一般,好看的眉眼里蓄满了愁。
那窗外有什么好看的。
阿春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院里孤零零的只有一棵海棠树。这冬日冷寒,树枝都是光秃的。
冷风一吹,愈添萧瑟。
阿春过去将窗子阖上,来劝她,“夫人别总是坐着这窗子前吹风,您自落胎,就没好好调养过。这般不顾惜自己的身子,往后落了病根可怎么好。”
她还记得沈清棠落胎小月的事。
也记得她出逃后,颠沛流离在路上,回来时满身都是从马上跌落的淤伤。
她是梁国人,自然是不顾一切,想要回到梁国去。
阿春犹豫问她,“夫人是想家了吗?”
哪知沈清棠听了,却摇摇头,“我没有家。”
她没有家。
她在陵川的家,消失在当年那场瘟疫中。
后来去了承平侯府。
她知道,那不是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