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是程老太发现村里那几个闲汉突然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她出门挖个野菜,都抢着要帮忙背竹筐,一口一个程大娘,亲热得像是失散多年的亲戚家孩子。
紧接着,是程大牛几兄弟下地干活时,总能遇上不太熟的乡亲同行。
到地里后,也不着急去给自家的水稻除草,就在田埂上跟他们闲扯些有的没的。
请王氏去做酒席的人家,更是从七月排到了腊月。
再然后,是在胡氏学堂读书的四个孩子中,除了程小棠另外三人都交到了志趣相投的新朋友。
正烦恼于当不上刺绣状元的程二蓉,也收获了意外之喜。
凌寡妇之前推荐给她的那名绣娘,近十年来连府城都不愿意出,却遭逢异变,来到山清水秀的关凌村修养身心。
甚至隐隐透出,要收程二蓉为亲传徒弟的意愿。
等到程天禄回家时,背回了一书箱的珍本,都是一些“赏识”他才华的文人,硬要赠与的。
这些莫名其妙的殷勤,连最傻的杨氏都察觉出不对劲,更不用说其他人。
夜深人静之时,老程家人关紧大门,悄悄地开启家庭会议。
他们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农户,既没有传家宝贝,也没有祖传秘方。
程小棠想出来的那些农具,要么是上交给朝廷,要么是无偿将制作方法分享给乡亲们,根本不需要这些人变着花样地套近乎。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冲着萧昀舒来的。
尤其是在萧昀舒前往临安府,处理别院被烧的事宜后,那些人就表现得更加明显了。
程三莲不安地轻抚着头上精致的珠钗,这是新朋友送的。
她是很喜欢珠宝首饰、胭脂水粉,可如果要付出的代价是出卖萧家祖孙,又有些害怕秋后算账。
更关键的是,程三莲就是想出卖,也不知道卖什么。
去年她还在背地里嫌弃萧昀舒,如今却连靠近都不敢,完全是一头雾水。
程天禄一直在临江书院,听完家里人遇到的情况,沉思片刻后望向妹妹,“棠宝,没有人找你套话吗?”
“有啊。”程小棠很干脆地回道,“我全都说了。”
程大牛一惊,“棠宝,你跟人说了啥?”
“马车里装的是土豆。”
程小棠露出浅浅的小梨涡,“昀舒哥哥说了,要是喜欢对方给的好处,就说实话。”
“不喜欢就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