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元年,七月初六,子时,晴,扬州吴郡,顾氏祖宅。
残月如钩,绣楼窗后,既然孤影,泪湿前襟。却听莺声凄婉,泣语呢喃:“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唉...自此梦断,何来佳期?”
不知站了多久,也不知咏念了多少遍,自从收到那封来自千里海外的信,顾敏就孤立于此,沉缅至今。这时,房门轻开,一名中年美妇轻轻走近,正是夏竹,她一脸爱怜,略一犹豫,还是劝道:“敏儿,夜深了,早些安寝吧,明日尚需应对礼仪教授呢。”
听到夏竹声音,顾敏赶紧拭去泪水,淡淡道:“竹姨,莫要提那什么礼仪,我便是丁点不通,他人又能奈我何?倘若退了这门亲事,岂非更合我意?”
夏竹苦笑,作为看着顾敏长大的人,她与顾敏几乎无话不谈,她早已知晓纪泽对她与顾敏有救命之恩,也知道顾敏其实对纪泽颇有情愫,暗影正是通过她方才联系上重重护卫下的顾敏,她自也知晓纪泽此番送信是为了劝阻顾敏,莫要嫁给司马睿那个曾经药翻她们的伪君子。只是,这么大的事情,岂是区区一封信便能左右,平添伤悲而已!
“唉...方才那名女子还在等你答复,要不...要不,若你实在放不下,不妨依其建议,诈作被劫,远离这些是非吧。反正希望破坏这场婚姻的不乏人在,只要行事不留破绽,想来也不至损及家族。”眼中掠过不忍,夏竹柔声道,“其实,那些男人们争权夺利,勾心斗角,你一个小女子又何必掺和呢?”
“哪有!?那贼头连人都不亲来一趟,便想我抛家弃业,前去投怀送抱,还要屈尊人下做小妾,哪有那么便宜!哼哼!”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晕红,顾敏忙作满不在乎道,“况且,琅琊王即将入主江南,做其王妃岂不强过压寨夫人。哼哼,他大言炎炎愿意全力庇护于我,日后还不知谁帮谁呢?”
夏竹幽幽一叹,尽管她对已然另有婚娶的纪某人不见得有多好感,但以一个江湖女子的眼光,她却是更希望顾敏接受纪泽的建议,能够自由自在的寻求归宿,而非像是通常世家女那样,为了家族利益,去牺牲自己的婚姻选择和一生幸福。
并未戳穿顾敏,夏竹一面为顾敏理顺发髻,一面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