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无妨,时候还早。”晏鸿之走近,方才发现草木掩映间支有一草棚,挂了些许茅草遮挡两面。
居中坐了一女大夫,正在给乡间夫人看病。
“老爷。”晏家的小厮十分机灵,早早打探了来龙去脉,低声回禀,“这是按察副使陈大人家的亲戚,父母双亡,自幼习得医术,偶尔来天心寺义诊,为贫家妇孺治病,替亡父亡母积攒功德。”
晏鸿之抚须一笑:“倒是个孝女。”
他弄清始末,且见是个年轻女子,便失了兴趣,转身上山。
谢玄英转回视线,欲言又止。
他已经认出了程丹若。
“三郎?”谁想略一驻足,就被老师逮个正着,“瞧什么呢?”
仓皇之下,谢玄英只好随便找话应付:“义诊自是好事,然贫户人家,成丁才是顶梁支柱,一旦得病,全家无着。”
“怕也是无奈之举。”晏鸿之笑了笑,再次驻足。以他的年纪,倒也不必避讳什么,仔细瞅了瞅。
只见那女大夫白衫蓝裙,衣着十分朴素,乌黑的发间只一支桃木钗,耳垂上不过两朵银丁香,仿若贫家女子。
唯有肌肤雪白如霜,绝非终日忙于生计的女子,出卖了她的身份。
他道:“人生在世,圣贤者几人?她一个小娘子,还青春未嫁,总要为自己的名声考虑。”
说起这个,谢玄英又有话说。
“世风日下。”他道,“我闻扬州一女,出行上香,偶然失足为一男子所扶,竟断臂以证清白。”
他极不赞同:“其礼非正理,长此以往,人人趋利避害,不复真情。”
晏鸿之失笑。
“纯真学说”提倡的是自然之性,何为自然呢?
男子救人,乃是义举,非为私情,合乎人情人性,应当褒扬。
而女子守贞节烈,也非是因为与人肌肤相亲,便要断臂以保清白,应当是受到暴行不从,悍然赴死,此所谓“贞”,当是丈夫死去,被迫改嫁,宁死而不从,此所谓“烈”。
道学家一口一个“礼”,却早已不是“天理”。
但理是这个理,事却未必能这么做。
“私者,人之心也,人必有私,而后其心乃见,若无私,则无心矣。”晏鸿之指着远处的草棚,“此女碍于世俗之见,不治男子,确为私心,也是人情。”
“我并无指责之意。她一介女流,能无偿医治百姓,已殊为不易。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