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度使府署议事厅内,除了长史许匡衡,其余人等皆被屏退。
当目睹最后一名将领步入门外,李源即刻变了脸色,忧心忡忡地问道:“先生,依照这南线战报,潭州城已被汉军围攻七日了。”
许匡衡不假思索地回道:“大帅可是想发兵救援?”
李源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吁了口气道:“武平武安两镇,唇齿相依。汉军挟大胜而至,又有潘崇彻为帅,单靠李建期的两万武安军,恐怕守不了多久!潭州若失,下一个目标定是我朗州了。”
许匡衡点头道:“大帅所虑正是,汉国觊觎楚地已久,若是拿下潭州,三分楚地汉国便得其二,怎会放过朗州?只是我大唐北伐失利,又经江北叛乱,正值元气大伤之际!此次边镐张峦兵败,朝廷估计拨不出援军入楚了,令大帅出兵只是早晚的事情。”
“本帅离得最近,发兵救援无可厚非。但朝廷又怎会拨不出援军?陛下可是素有天下一统的宏愿,如今楚地已是我大唐疆土,当此危急之时,怎会见死不救?且不说国库能否经受得住,江南江北仍有数十万可用之师......”
许匡衡走近了几步拱手道:“大帅,恕在下直言,纵使国库充盈,纵有百万之师,陛下此时也定然不会再遣一兵一卒入楚了!”
“先生何意?”
“大帅,自从南线战事爆发,陛下已将一众江淮官吏先后撤回,各州官员几乎都重新援用了故楚降臣,连税赋也归地方自行收取,大帅还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李源皱着眉头想了想,沉声道:“这事儿本帅有所耳闻。依先生之意,莫非陛下想放弃楚地?”
“楚地得来不易,陛下自然不想放弃,否则也不会先后派遣大军征伐!但陛下此举实在是不寻常,在下苦思多日无果,直到大帅归来才有了眉目。”
话及此处,只见许匡衡偏头四顾,确认厅堂内已无旁人后,才咬牙继续低声道:“大帅,您先前在寿州一战立下盖世功勋,陛下却令您功过相抵,此事点醒了在下。连月以来,朝廷战事大多失利,精锐接连丧失,独独大帅您每战必胜!
如今正是朝廷风雨飘摇之际,举国臣民对陛下穷兵黩武早有非议,而大帅的才能声望却传遍天下,所谓功高震主,陛下岂能不心生忌惮啊!何况此时楚地唯有我武平一镇暂且太平,百姓安生,府库充盈,又得了朝廷的允准扩军六万,大帅麾下兵强马壮,实力已不容小觑!陛下相继撤回江淮官吏,又下旨税赋自行收支,便是在割断楚地与朝廷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