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月初一场薄雪落下之后,金陵城的天气便一日比一日的寒冷。街道上,穿着厚厚冬衣的百姓们拢着袖子脚步匆匆。飞驰而过的禁军骑兵们依旧肆无忌惮地呼啸来去,战马和马上士兵的口中白气蒸腾,带起的冷风让旁边的百姓们眯着眼睛捂着脸躲避一旁。
皇宫澄心堂暖阁内,墙角的四只火盆烧得火红,暖阁中温暖如春。李璟衣着单薄坐在暖塌上看着一封奏疏,不但没有丝毫的寒冷,而且在他满是皱纹的额头上还渗出一层细细的汗珠来。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啊!”李璟忽然猛地将那封奏疏往地上一掷,口中连声怒道:“混账东西,真以为朕好欺骗么?!”
侍立一旁的几名内侍都吓了一跳,站在一旁身体佝偻头发花白的刘少监忙躬身问道:“陛下,发生什么事了?”
李璟余怒未消,指着地上的奏疏道:“你瞧瞧,你捡起来读一读,李征古这奏疏上说的什么?”
刘少监忙蹒跚着走去,弯腰捡起那封奏疏展开慢慢地读了起来。李璟伸手拿了案上的茶水便饮,一碰嘴唇发现茶水已冷,顿时又是火气,挥手将茶盅掷出,砸中一名内侍的额头怒骂道:“老狗奴,伺候朕都不用心了,竟敢弄了杯冷茶给朕喝。”
那内侍捂着滴血的额头连连告饶,刘少监皱眉喝道:“退下!还不重新给陛下沏热茶?”
内侍们忙清扫地上狼藉,重新沏茶。刘少监走近李璟身边,低声道:“陛下息怒,犯不着为了这封奏疏而生气,保重龙体要紧。”
李璟看了一眼刘少监道:“什么叫犯不着?这奏疏你瞧了?你来说说,这李征古到底想干什么?他镇南军到底想干什么?!”
刘少监想了想,微笑道:“陛下,老奴倒是觉得没有什么,李使相这奏疏上说的,无非是因为天气严寒驻军困难,要求让镇南军入和州城暂避风雪罢了。老奴不懂军事,但老奴觉得,李使相身为我大唐枢密副使兼领兵部尚书,如何行军该心里有数。他的决定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而为……”
李璟怒道:“少监,你怎地成天只知道和稀泥?谁都要维护的话,你便谁都维护不了。难道你看不出这奏疏中暗藏锋芒?瞧瞧这几句,说什么‘本次讨伐周国之举,实属劳师袭远,镇南军十万将士人困马乏,若寒而无避,恐生变乱,事关重大,臣惶恐不能为,还请陛下三思’!
听到了么?李征古的意思是,若不让镇南军进入和州城,十万将士便有可能哗变生乱!他在威胁朕呢!好厉害,连朕都敢明目张胆地威胁了,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