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见赵官家,眼见着官家在杨沂中的护卫下望月失神,却还是吕好问出的头,这位家族世代笃信佛教的公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此事牵扯到了佛门的缘故,对这件事情上还是比较上心的。“大略方案已经有了……”
负手望月的赵玖回过头来,一声不吭。
“总体上与之前商议的并无大出入。”吕好问赶紧上前半步,大略汇报。“御营退伍士卒、义烈家属享有极低利息的青苗贷额度;凡入管束的中原各大寺庙,皆与道观一般,住持接替须经朝廷批准,当然朝廷亦可直接任免;各寺观住持、观主,指定大商号、大勋贵地主本家本主,须承接连带律法责任,接受朝廷查账;废除寺观‘荒地’购入权,废除寺观免交身丁钱的旧权(即人头税,宋代和尚免交人头税,但要交田赋和助役钱)……以一年为期,若事情妥当,便推之向南。”
听着听着,赵玖忽然叹了口气:“这些人指不定此时正在嘀咕,说朕嘴里都是贫民,却只是仗着有兵马来劫掠他们罢了,此时应下,只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心里面却必然一万个不服,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会与朕生乱。”
“倒也未必。”吕好问摇头相对。“天大地大,皇家最大,凡百余年,天下道观几乎成皇家家庙,建炎初年,朝廷便公开要各处道观出浮财供给官府,敢问沙门又算什么呢?若是真有和尚不服,或者仗着南方佛门势大,以南欺北,来寻中原寺庙说话,臣自问稍通佛门故事,自为官家接上便是……”
“佛门只是个提留。”赵玖也摇头不止。“关键是高利贷,自古以来,租息二字便是贫民不得维生的两大要害,而今日事的根本也在于借官府之外的人在中原重启青苗法,一面减息,一面取财,又不是真冲着什么佛门来的……谁要是来辩就辩,不服就不服,只要不煽动造反,朕就懒得理会,吕相公也最好不要理会。”
“官家不理会自不必理会,但臣这里有许多熟悉的和尚,如今都在南方坐着,真要来找臣,臣着实不好去推……”吕好问一时苦笑,却又欲言又止。“不过,这不是臣要说的要害之事。”
“吕相公何意?”赵玖见状微微蹙额。“还是不同意朕以武学学子充青苗贷监督审计一事?这件事朕早说了,并无转圜可能。”
“官家。”吕好问在月下正色以对。“此事臣想过了,官家说的确实有理,中原经历战祸,又安置了许多河北流民与汰退、伤退下来的御营士卒,还要保证放贷的对这些人不能哄骗,那最好是让跟军队有关系的人去做……但有一事,臣不得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