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睨过来一眼? 这记激将法之下胡潇便也无法再开口。
宋湘不信这几件事皇帝能不了解? 眼下他故意歪曲事实? 自然是在考验她。
想到这老爷子也不是没度量的人? 她略凝了凝神,便磕了个头,说道:“皇上明鉴,李家那状子,确实是臣女递的? 天下之大? 莫非王土? 率土之滨? 莫非王臣。因周毅而死的李家那三条人命,也都是皇上的子民。臣女给他们递状子,实则是为圣上的子民而鸣不公。”
话听到这儿? 皇帝微微斜倚的身子忽然就顿了顿,双眼也绽着星亮而抬了起来。
宋湘继续往下:“周俞两家之所以落得那样下场,乃周家失德害人在先,图谋报复臣女在后,臣女斗胆仗着朝廷在皇上治理之下海清河晏,又仗着王法严明,这才挺起腰杆为自己讨回了公道。自然结果也证明我大梁君王英明,这盛世之治名符其实。
“至于都察院一案,”宋湘微微一顿,道:“郁之安的妻子佟氏为替其夫谋取升迁之道,得知臣女拜了胡大人为义父,便三番两次来求臣女替其讨职缺。
“臣女认为朝廷提拔任用官员自有规矩可遁,而臣女不过是个闺阁女子,岂能不知分寸插手衙门事务?
“故而将之拒绝,岂料却被佟氏怀恨,设下毒计要害我。
“此事虽则险些令我名声有损,但臣女也仍然为维护了朝廷所设立的规矩而自豪。
“臣女虽然时有在衙门露面,却未有一件是臣女的本意,还请皇上明察。”
说完她又磕了个头。
话音落下,大殿里蓦然间也安静下来。
陆瞻张着嘴坐着,对着气定神闲却仍然恭谨的她已呆成了石像,胡潇脸上神色也精彩得很了……
皇帝目光深邃,脸上的淡漠早已消失不见。
从前皇后在时,也曾时常地传官眷带着小姐们进宫说话,皇帝就算在前殿,也总难免会撞见几次。
抛开那些打小就跟着家里长辈进宫走动的,譬如晋王妃这样的不提,那些初初入宫谒见的女子,无不夹着几分拘谨,问她们话,能答上来就不错了,若是问话的语气不善,十个有九个已慌得只剩磕头保身的份。
能在语气不善的问话之下,把话回得如此清晰流利——且不说她回答得怎么样,只论这份镇定,倒是绝无仅有!
皇帝微微吸气,再打量她两眼,就摇扇看了眼王池:“搬把椅子来。”
王池似才回神,腰一挺,飞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