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位刘公子,马文升在心里为之惋惜。
老实倒是真的老实啊,偏偏……可若不是运气不好,却是次次名落孙山,想来……是天资差了许多吧。
刘公也算是一世英名了,唯独儿子不太争气,内阁和六部的学士以及尚书靠着家学,哪一个都有一些有出息的子侄。
可刘公呢,唯独就这么个儿子,偏巧还不争气。
他看了翰林大学士沈文一眼,便道:“此事可不要和刘公提起。”
沈文颔首点头:“自是打死也不敢提的。”
说着,马文升冷笑起来,道:“沈文啊沈文,你真是个老滑头啊,徐经那等殴打上官的人,现在却是踹到了兵部来给老夫添堵,哼。”
沈文捋须,笑了笑才道:“他又非去了兵部,不过是出海而已,是咱们翰林院的庶吉士出海,你们兵部自出你们的海,于你们何干?出海好啊,这小子出了海,到了天涯海角,老夫就看不见了,你看看,这是多令人高兴的事,其实……方继藩的几个门生都是拔尖的人,譬如那欧阳志,譬如那唐寅,再如那王守仁,可是哪,你是不知,若他们不是方继藩的门生,说起来,这些人就算别人不收了去,老夫还真动了心,巴不得让这些青年俊彦们在身边呢。可是……”
说到这里,沈文便不由自主的露出了苦瓜脸:“哎……既然知道他们是方继藩的门生,说实话,老夫……是真的见了他们,都尽力的躲得远远的,不只是老夫,翰林上下,哪一个不是如此呢?不是因为别的,也不是瞧不上他们,或是其他缘故,这方继藩也算是为咱们大明立下了赫赫功劳的人,一个红薯,一个土豆,足以名垂千古了,可老夫知道归知道这些,却就是担心啊!马公是素来知我的,我这一把老骨头啊,经不起折腾了,就想安生一点,别给自己带来麻烦,这虽说在年轻的士人们眼里……叫做苟且。”
说到这里,沈文的语气更多了几分哀愁,口里接着道:“可谁不是苟且偷生呢?活了一辈子,年轻时是寒窗苦读,等金榜题名了,也曾意气风发过,自以为自己了不起了的,于是每日想着要仗义执言,要有风骨,要论一论这天下的不平事,可栽了跟头,碰了一鼻子灰后,才渐渐知道,原来这世上,哪里有这么多的黑黑白白,许多事尝尽了酸甜苦辣,方才知道原来人活着,就得苟且,你不苟且成吗?遇到方继藩这等不讲理的,你跟他讲道理,他揍你咋办,你说他岂可揍朝廷命官,你跟他说大明律,他会直接将刀架在**亲的脖子上!惹不起,真的惹不起啊,送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