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顾客就要抱头鼠窜了。两个关剪刀高举两把喀嚓响着的剪刀,站在铺子外面,对着抱头鼠窜的地主顾客喊叫着要剪掉他的屌,两个关剪刀叫道:
“要把你这个地主剪成一个没屌的地主婆。”
余拔牙是一个革命投机分子,顾客走到面前了,他不去盘问阶级成分;顾客躺进藤条椅子了,他也不去盘问阶级成分;顾客张开嘴巴让他看清楚里面的坏牙了,他仍然不去盘问阶级成分。他怕万一盘问出一个地主成分,就丢了一桩买卖,少了一笔钱,可是不盘问就不是一个革命牙医。余拔牙要革命也要钱,他把钳子伸进顾客的嘴巴夹住了一颗坏牙,才时机恰当地大声盘问:
“说!什么阶级成分?”
顾客的嘴巴里塞着把钳子,啊啊叫着什么都说不清楚了。余拔牙装模作样把耳朵低下去听了听,大叫一声:
“是贫农?好!我就拔了你的坏牙。”
话音刚落,那颗坏了的牙齿就被**了。余拔牙随即用镊子夹着棉球塞进顾客嘴巴里的出血处,让顾客咬紧牙关来止血。顾客咬紧牙关也就被堵住了嘴,哪怕是个地主,余拔牙也强行把他当成一个贫农了。余拔牙意气风发地拿起拔下的坏牙让顾客看:
“看见了吧?这是贫农的坏牙。若你是个地主,就不是这颗坏牙了,肯定是另外一颗好牙。”
然后余拔牙露出一副革命挣钱两不误的嘴脸,伸出手要钱了:“毛**教导我们:革命不是请客吃饭……拔掉一颗革命的牙,要付一角革命的钱。”
革命的童铁匠从来不去盘问顾客的阶级成分,童铁匠觉得自己坐得正站得直,阶级敌人不敢来他的铁匠铺,童铁匠拍着自己的胸脯,嘴里振振有词:
“只有勤劳的贫下中农才会到我这里来买镰刀锄头,好吃懒做的地主剥削阶级是用不上镰刀锄头的。”
革命的洪流滚滚而来,童铁匠、张裁缝和关剪刀不久后都做起了火热的革命的工作。童铁匠光着膀子,他的光胳膊上套着革命的红袖章,他打铁打出来的已经不是镰刀锄头了,打铁打出来的全是红缨枪的枪头。童铁匠打出来的红缨枪头,立刻送到斜对面的磨剪刀铺子,两个关剪刀也是光着膀子,他们的光胳膊上也套着革命的红袖章,两个关剪刀不再磨剪刀了,两个关剪刀坐在矮凳上,劈开双腿汗流浃背磨枪头霍霍。两个关剪刀磨出来的枪头立刻送到隔壁的裁缝铺子,张裁缝虽然穿着背心,胳膊也是光着的,也套着革命红袖章,张裁缝不再做衣服了,他做出来的全是红旗红袖章,还有红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