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通山大道入口处不远的乱石坡旁,有一片荒无人迹的乱葬岗,零零落落的散布着百余座无主孤坟,这些孤坟的主人已不可考,长年无人祭奠,只有一个独臂缺腿的老人,逢年过节会备些水酒,在墓地一隅席地而坐,直到独自将酒饮尽,这才一颠一跛的消失在乱葬岗的尽头。
没人知道他打哪儿来,也没人知道他往哪儿去,严格来说,压根没人注意过曾有这么一个老人在此出没。
此时正逢腊月时节,大雪不但掩盖着通山大道,同时也掩盖着无数坟头。往年独缺老人会等到开春融雪时才出现,但今年不一样,自腊月伊始,他就日夜守在其中一冢坟前不让大雪覆盖,深怕大雪会压坏了残破的坟头,扰了坟里安息已久的亡灵。
独缺老人不断拨开不时飘落在坟头上的雪片,却拨不开侵扰了一身的风霜,仿佛这一身雪白就是他与生俱来的颜色,以及褪也褪不去的恩怨。
他用那仅剩的一只手缓慢的在坟头摆上一十九只酒杯,每杯酒水都斟酌到浮上杯缘为止,接着他缓缓地吐了一口气,口中断断续续的发出一些喃喃的声音,就像彼此正在互诉多年来的辛酸,千言万语一时难以道尽。
直到听见通山大道尽头传来隐隐约约的号角声,独缺老人这才吃力的抬了起头,顶着看似刺眼却感觉不到丝毫温暖的太阳,遥望远方被薄雾笼罩的东牙国,缓缓转过身来,在另一个墓碑上再摆上七只酒杯,随之将它们满上。
号角声是来自东牙国的讲武场,此刻正是福利生亲自授旗点兵的时刻,五千东牙军正整装待发,开启他们数百年来从未有过的首次出征。
这个号角声,独缺老人不到十岁就开始翘首以盼,直到今天,已经足足等了八十几个年头。
他使劲全力挺直身子,勉强在劲风中站稳脚步,以细不可闻却又坚定决绝的语气对远方的东牙国说道:“赤烟国荒野重在此,正式接受你们的宣战。”
接着他又满上自己的酒杯,这次并非独酌,水酒随着寒风吹袭而逐渐凝结成霜,明显透露着此刻正在等待的心情,似是等着故人前来共饮而不可得,直到不远处突然传来快慢不一的脚步声。
声音不远,但荒野重的耳朵只能勉强听得清楚,这是七个人的脚步声,每隔三年,荒野重都会在这里等着这七个人的到来,就像他这一生只为这七个脚步声而活。
随着脚步声愈来愈近,荒野重拿着酒杯的手也颤抖的愈加厉害,他知道待会的挥袖送酒,是这辈子的最后一次潇洒,他要坚持一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