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桌案上那支精巧的弩机,老者的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忽而又黯淡下去,他摇了摇头:“我一个糟老头子,要这弩有什么用。你这弩便是值五十个饼金,也难以令老夫动心。每天只卜一人是我卜知楼铁打的规矩,万不能为公子破例,公子还是请先回吧。”
姬胡听得心头火起,正要再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转过身,见一壮汉端着一盆清水走进房中。那汉子身材不高,却极结实,额窄面圆,鼻低唇厚,相貌与中原卫人并不相同,似是胡人。不过卫国与戎狄交界,草原人在战场中被俘为奴的情况也并不罕见。
姬胡不理会那戎汉,只回头冲那老者说道:“老丈好大的口气,你在这为人占卜,不就是图些钱财么?不为财,你又为的什么?”
那老者见姬胡纠缠不清,索性不再睬他,合上双眼一言不发。姬胡心中本就郁闷难伸,碰了这么个软钉子,一口气再难忍耐,握起拳头狠狠砸向地上,喝道:“你不为我卜也可以,本公子一把火烧了你这卜知楼,叫你日后卜无可卜,骗无可骗!”
那老者哈哈一笑,瞿然开目,说道:“公子尽管一试,只怕公子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说完依旧兀然安坐,脸上毫无惧色。
姬胡与身后的荣夷对视了一下眼神,思忖道:这卜知楼莫不是有卫国贵人为后台,所以有恃无恐?哼,什么贵人,公叔华都被贬出朝歌了,还有谁比他更硬?此楼搜刮民财,招摇撞骗,孤今日非砸了它不可。
他目光落到那端水的汉子身上,想到眼前这老者毕竟年纪太大,不可对他动粗,不如揍这汉子两拳,吓唬他们一下,再摘了楼外的招牌也便是了。
想到此,他盯着那汉子,说道:“你,过来。”
那汉子听到姬胡叫他过去,身子一抖,目光落到桌上的“犯来者”上,眼中闪过一丝惊惶与渴求。姬胡心下一惊:莫非他认得这个弩机?这就说明他来自猃狁,还与敖兴父子关系不浅?
想到此处,姬胡心中警铃大作,琢磨着想个什么法子定要盘问出这汉子的来历不可。那汉子似乎也察觉到姬胡对他的审视,顿时双唇发抖,张了张嘴,随即紧紧闭上,目光也变得愈来愈是坚毅。双手下意识地抓紧了木盆,似乎立时便要暴起发难。
微风穿堂而过,扑在玉帘上,发出“叮咚”之声,衬得房中更加幽静。四个人泥塑般或坐或立,僵持着,谁都没有再动一下。
玉帘一声轻响,像是被谁不经意间拨弄了几下。接着,一股幽香从帘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