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猃狁入侵的消息,隗多友的心中便凉了,他瞬间明白了:自己那道请求出兵的上书怕是要被搁置了。芮良夫说的对,以周王室目下的实力,的确不可能支撑西六师与成周八师同时两线大规模作战。
而猃狁的入侵直接威胁着丰镐两京及周王朝龙兴之地的安全,那里才是周室最核心的统治地区,与关中比起来,自己所在的中原地区都得退让三舍,何况是千里之外的江汉地域呢?可以这么说,除了铜绿山,江汉流域早已不是日渐老迈的周王朝的关注焦点了。
芮良夫见他一直不作声,若有所思的样子,以为他是心有不甘,便费心替他开解道:「将军的心情良夫可以理解,然自昭王南征以来,整个江汉已日渐脱离我周室能掌控的范围之内。即便倾府库之力举兵南征,亦不过是替随国保住了铜绿山,今后随枣通路能否通畅?运往成周及镐京的铜料能否充盈,都非眼下能预料的,天子与将军一样不甘心,然审时忖势,亦只能如此了。」
他隐下一件事没说,那便是自己启程之前,王书房曾接到鄂侯驭方的亲笔上书。信誓旦旦地言讲,夺取铜绿山只为了完成先人之愿,恢复祖业,之后定会每季向两京上贡足额铜料,以供天子强军铸鼎。正是因了这份上书,镐京的核心决策层终于下定决心,对随鄂两国迫在眉睫的铜绿山争夺战采取听之任之的态度。
「如此-------」隗多友微叹一声:「友便谨遵王命,坚壁不出了。只是,随侯那边望援兵有如引颈倒悬,友实在于心不忍,可否将军务交由王使大人,友自率属下亲军卫士赶赴铜绿山襄助?」
「将军岂可如此义气用事?」芮良夫惊呼道:「随侯并非被围而求援,将军焉有见死不救之感?再说,将军受命于天子,一身系万千将士安危,岂可因一人一诺而轻弃之?将军可知这帅印分量几何?成周八师责任为何?」
「自是镇抚中原,保我大周疆土。」隗多友毫不犹豫地答道。
「既然将军知道,那良夫便直言不讳了。成周八师乃是我大周的中原砥石,有这样一支王师在,心怀叵测之徒才不敢蠢蠢欲动,中原百姓才能享受大周的王道德治,安居乐业。将军身为假帅,自要有大局观,岂能如民间侠士一般,想来便来,说走便走?望将军慎思之。」
严厉地申斥完之后,芮良夫还将周王室一段惨痛的前车之鉴掰开揉碎地讲给隗多友听。
自夏商周三代有「国」伊始,战胜国对待先朝遗民的治理方式大体经历了两个过程:最先是封先朝遗族为自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