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父请三思而后行。」鄂鲲一副「举世皆浊我独醒」的惹人讨厌神情,锲而不舍地谏道:「我鄂国水域广,可耕地并不多,庶民多以一身兼渔耕两业,勉强得以糊口谋生。若是人人皆以种草为业,粟米从何处来?难道向天乞食不成?」
「长公子未免太过于危言耸听了。」到了这地步,淮庆不站出来不行了,他不紧不慢地一条条辩驳道:「兰香茜草是臣引入,因其极其稀有,唯国中贵人及天下极豪富之人方有实力逐之,关庶民何事?何来人人皆以种草为业这一说呢?再说,那些豪富逐利,一掷千金,此乃飞来之财,君上正可用来打造兵器,招募兵勇,扩充我鄂***事实力,以备随国反扑,以及周王室之报复。若是坐着不动,岂不是等着为人鱼肉乎?」
「就是就是。」世子鄂鲢也来帮腔:「舅相为我鄂国富国强兵日夜操劳,兄长不思襄助,反而来拖后腿,究竟是何意?在兄长心目中,究竟是父母之邦重要,还是为周天子之忠臣重要?」
「你……」鄂鲲愤怒地指着弟弟:「杀人诛心,汝这话是何意?」
「何意?哼!」鄂链冷哼一声:「公选世子那日,周天子亲自下场,心里向着的是谁?整个鄂国谁不明白?」
「好了,好了。」鄂侯驭方一声厉喝:「竖子烦人也!淮相为我鄂国富国强兵而殚精竭虑,汝为寡人长子,不思助力,反而处处掣肘。如此行事,实在太让寡人失望了!」
「君父……」鄂鲲还待再说,鄂驭方已经不耐烦了,挥了挥手让他退下:「不要觉得你打下铜绿山便了不得了,这鄂国还轮不到你来说话!」
鄂鲲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大殿的,周遭投来无数鄙夷与讪笑的目光,人人看见他就如看见一个不容与世的怪物一般。可是,这一切,他都浑然无觉。
登上宫外早已候着的轺车,缓缓行驶在鄂城的闹市街上,两旁的铺子不时传来沁入鼻端的兰膏香气,伴随着小贩的叫卖之声:「上好的兰膏!可入茜草汁染色不结块,快来买呀——」
即便是卖布的铺子,也不让他消停:「上好的齐纨,染色均匀,快来买呀——」
齐纨?他忽的想起,父侯之所以容许淮庆大举推涨兰香茜草,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因为齐国与鄂国达成一桩秘密协议:容许齐纨行销江汉,齐国那边便重新开禁鄂国之盐路。当年断盐之苦令鄂国百姓记忆犹新,如今有个既能发财又能保证盐路的生意,人人自当趋之若骛,谁还听得进他那些刺耳的话呢?
摇摇头,鄂鲲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