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伯虎微微一笑:“荒郊野外何来侍女?大盘腿了。”说着盘起两腿赞道:“好实在舒坦!来,孔兄请开鼎——”
子弗父何摇头道:“子穆兄这些年日子苦也,本意将幼女许之,如今……”
“怎么?孔兄有意悔婚?”召伯虎不无揶揄道:“莫非是我这相位行将不保,准岳父看不上也?”
“非也非也!”子弗父何慌忙解释道:“原是子良之事一出,我孔氏乃是妻族,怕牵累于你而已。何有他意?”
“你若如此说来,这个亲咱们是结定了。”召伯虎慨然一举碗:“这一声岳父叫定了。此生,与子良的连襟之谊算是坐实了。”
子弗父何目中含泪:“子穆真乃长情之人。你且放心远行,小女与外孙无须挂心。”
老友又是准翁婿重逢,自是希望抵足掌灯夜谈,然各自重任在肩,只能分帐安寝。
天明时分,松软草地上马嘶人沸,当是出发之时。子弗父何眼见红日高升人当上路,指着一旁忙碌的密叔对召伯虎说道:“你此去山水迢迢,多一个老仆照应为好。再说,我入函谷之后,但得两三日便可入镐京,密伯一人足可照应。”ωωw.Bǐqυgétν.net
他说得恳切,召伯虎无以拒推,只好点了点头:“如此,便如子何所请。”他突然拉了拉子弗父何的衣袖,低声道:“你且隐名入镐京,若有合适机会,便带令嫒与外孙出城归于孔地。只有离开镐京,此母子二人才能真正安心。”
“此为相府出城令牌,交给你,以备不时之需。”召伯虎一面说,一面从贴身皮袋中摸出一物双手递了过来。
子弗父何将丝绳一提,此物在晨光下赫然闪烁出奇异的光芒,端详之下,却是一只铭文交错的红色椭圆形玉璧。顿时明白,这是召公府祖传之紧急出城令牌,凭此物便是在半夜亦可叫开宫城与外城门,无人可阻拦。
子弗父何心下明白此物之分量,一拱手:“子穆但宽心,镐京之事有我。”
之所以召伯虎与子弗父何能在路上相逢,既有偶然,亦有必然。这个必然便在于官道的唯一性。夏商周实行井田制,渠路合一,路随渠走,这便是阡陌之制。此时放眼天下,只有由镐京出函谷的一条王道不涉河渠而直通河外。所谓周道如矢,便出自于此。
不管由中原入丰镐,还是由京畿往中原而去,只能走这唯一的王道,大约路程左近,都会于道中相逢也。
然而出函谷之后,最便捷的通路还是得走大河航道。千里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