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万籁俱寂。连楼下看门的黄狗,都趴在地面打起了呼噜。偶有巷子里不知哪户人家两口子床头干仗的声音,算是给暗夜增添了些许人气。
梁天舟蹑手蹑脚出了门,为的是不惊动黄狗的美梦。
直奔玉林路的尽头,那里还没有小酒馆,只有栾九说的那个小杂院。
就是彼时两江城居民聚居区最普通的那种小杂院。
栾九说这个院子只有藤原纪美一个人住,没有别的住户。那是自然,一个人住,没有邻居,才能进出自由,同伙来往也自由,不引人注意。
天舟轻松地翻过院墙,摸到天井旁树影下。
云遮挡了本就暗淡的下玄月,院子里笼罩着一片夜的迷雾,显得房间里微弱的一点灯亮,格外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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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着亮光靠过去,还没凑近墙根,就听见“滴滴滴,滴滴滴”有节律的敲击声。
没错!藤原纪美在收发电报!
日常的电文,通常是白天交由手下报务员处理,深夜会跟什么人联系呢?
这不是几十年后的国际电报电传,要考虑不同国家间的时差。那些从事国际贸易的业务人员,半夜还在跟客户沟通,是经常的事。
你这边是半夜,客户那边正是上班时间,买方市场的形势下,为了竞争,只能迁就客户,以他们的上下班作息时间为准。
可现在是四十年代初,作为特高课情报人员,她一定只可能跟战事有关的方面联络,东八区之内没有时差的因素!
不急,梁天舟绕到屋侧,透过木制结构的老房子的木板缝隙,盯着藤原的屋子。
藤原披着厚厚的中国女人穿的夹袄,坐在老古董一样的大木桌旁,戴着耳机,发了好几通电文,又接收了不知哪里回过来的电报,边听边记录。
末了从桌上的几个本子里抽取一本,对照着把电文译出来,再给对方起草回电。如此来来往往,一刻钟,一刻钟,时间在慢慢溜去。
一个钟头左右,大门外有动静。有人敲门!很轻,但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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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纪美警觉地收拾好发报机,把桌上的本子收进一个小盒子,藏起来。
这才捏着枪出去,轻声问了句“谁?”
外面的回答没听清,藤原打开门,放了一个人进来,一起来到房内。
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