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惊语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没急着催促贺宴城回答。
说白了,贺宴城的忠君思想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成的。
所以沈惊语也不指望自己只用三言两语,就直接能把贺宴城的想法给改变过来。
许久,贺宴城长叹一声,有点茫然。
“我从小在军营里听见的,便是即食君禄,君即我父,天底下哪有儿子说父亲不对的?所以,就算皇上做了再多不合情理的事情,我也只是逆来顺受而已,从未想过反抗,甚至就连尝试着减轻惩罚都不曾。”
沈惊语不以为然地道:“所以说,你才吃了这么多的亏。”
贺宴城皱眉,一脸莫名。
沈惊语叹了口气,对贺宴城推心置腹:“我问你,这些道理都是谁说的?都是那些书生,对不对?”
贺宴城想了想,点点头。
“但那些书生又是怎么做的?”沈惊语继续问,“他们真就像自己说的那样,那么忠君爱国吗?”
贺宴城想了想,迟疑道:“告诉我这些话的那位先生,他是当代大儒。”
沈惊语冷笑一声。
大儒?看来还是个聪明人呢,要不是聪明人也没法在残酷的科举考试规则里披荆斩棘,一路爬上高位了。
但,越是聪明人,就越不可能按照他灌输给贺宴城的愚忠思想做事!
沈惊语想了想,含笑问贺宴城:“夫君,我记得你读过书,是不是?”
贺宴城颔首:“确实读过。”
“既然夫君你读过书,那就请你告诉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沈惊语清清嗓子,缓声吟诵,“君不乡道,不志于仁,而求富之,,是富桀也。”
这是《孟子》的话,意思是如果臣子侍奉的是一位暴君,那么这个时候如果臣子再去帮他富国强兵,就是帮助桀纣残害民众,不是君子所为。
贺宴城沉默片刻,定定地看着沈惊语:“不必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
“夫君能明白就好。”沈惊语点点头,笑道,“既然夫君明白我是什么意思,那我就不多说了,我也没指望过几句话便改变夫君多年来的想法,只希望夫君往后行事的时候能偶然想想今日我说过的话,我也就满足了。”
贺宴城不再言语。
沉默片刻,他自动去门外拿起扫帚开始扫雪。
沈惊语看着贺宴城的背影,摸摸下巴,忽然觉得这样也还不错。
要是贺宴城一受打击就去做家务,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