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渭北军营里一直都这么包。
二妞小时候吃过一回贺绛随手给的凉包子,就把这种味道刻进了骨头里。
说真的——
那肉包子很难吃,味道粗糙怪异,每一口都能尝出浑浊与杀戮。
可是每吃一次,他就仿佛能看见那些年父兄行军在外时,卧在沙堆里啃包子的场面。
他爱吃渭北军营的肉包子,怎么吃都吃不够的。
“——好!”
贺绛应下之后连忙转回头,大步往外走。
走出没几步就抬手到脸上擦拭什么,很快身影就消失在廊下。
二妞缓缓又坐回水里,一直下沉,直到让温暖的水浸没脖子,连同下巴都淹了半只。
梅淮安抬手揉了揉二妞的脑袋,又撩水往他头上泼,把人脸上的泪痕全冲掉了。
“安哥。”
二妞险些呛着,浮起来假意责怪嘟囔一声。
梅淮安笑了笑,舒适的伸展胳膊仰头靠在池壁上。
“月色真好啊,明亮如玉盘。”
“破月亮有什么好看的我想我娘了。”
二妞这话转的并不突兀,刚才脸上就挂着思家的模样。
梅淮安盯着月亮微眯起眼:“是吧,我也想。”
想也没有用,想也见不到了。
二妞断断续续的嘟囔——
“我没听我**话。”
“她不愿意叫我投军,原因你知道的,她说家里只有我了,让我万事保命要紧,最好就别习武,浑浑噩噩她也养我一辈子。”
“为着我的事儿,二叔跟我娘吵了好几天,他很敬重我**,可他跪也跪了保证也保证了,我娘就是不肯让我来军营,最后二叔强行把我绑上马车是抢出来的。”
“那天下着大雨,我娘追着马车跑,二叔按着五花大绑的我,含泪朝马车外面喊”
——嫂母啊,侄儿不敢叫你耽搁了,他是咱李家唯一的嫡系亲脉,不敢耽搁,要是不成我把命赔给你吧!
——嫂母,李家先祖都看着你呢,你得舍啊。
二妞眼泪缓缓溢出眼眶,轻声说:“我娘不舍,叫她如何能舍啊,可她却不得不舍,因为没有旁人了,二叔膝下只有三女,无儿。”
梅淮安静静听着,其实许多事他都早有猜测。
寡母能把仅剩的小儿教养成什么样呢,不会叠被子,懒散耍滑吃不得苦。
可别说是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