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茫然地转了转视线,发觉自己正被霍清源抱着,神情中不见羞涩,反而竟有一阵让人不会错认的凄凉。
“仙长。”她轻轻地说,“到这时候,也不能瞒你了。此前戴晟阁下几次三番带我进山,每次回去,我都辗转难眠,仿佛大病一场,可短短几个时辰过去,第二日又恢复如常,谁也看不出异样。”
谢真心中一瞬间飘过六七□□个会引发类似病症的术法。对付民间的散装小妖时,除掉罪魁祸首或许不难,可他们留下的祸患常常千奇百怪,凡人受害的姿势也不一而足。善后说是可以交予附近的仙门,不过赶上了总不可能不管,谢真行走四方,很是攒下了一些五花八门的见闻。
有些盗取凡人血气的妖魔喜欢玩这样的把戏,每次把夺取的再还回一小点,沾染过妖魔的血气让凡人表面看似神完气足,内里却日渐亏空,觉察时往往为时已晚。民间传说中,经常讲山精狐魅将贪图美色的男子骗成干尸一具,正是隐喻这类妖魔。
霍清源皱眉道:“你没有与戴晟说这件事?”
“没有。”城主自嘲地笑了笑,“或许他会想办法医治我,又或许怕我死得太快,就把定下的日子再提前……我不敢赌他的好心。”
霍清源动了动嘴唇,不知要说什么好。城主短促地喘了几口气,继续道:“后来我夜里悄悄请医师看诊,先后三个,都说命不久矣。拖着这样的身子涉险,多半是死路一条,但仙长,我实在是没有办法。”
“逢水城近年来仿佛鲜花着锦,其实延国朝中正斗得天昏地暗,谁都想向这里插一手。夫人去后,我年纪轻轻,难担大任,衡文书院此时遣人来要我协助,没给我说不行的余地。既然如此,能换来他们一时庇护,算是没白托付……唉,这些俗事,在仙长听来大概没什么意思。”
霍清源低声道:“活在这世上谁也不容易,你我又有何区别呢。”
城主扯了扯嘴角。她说:“不过,万一衡文书院不守承诺,守备府都是些凡人,去哪里说理?就当是我小人之心,总之我不敢全信他们。”
“所以你才把我找了来。”霍清源点了点头。
“邀你来时不诚心,到了之后又是一番花言巧语,真是对不住。”
城主这样说着,虽然虚弱得话音无力,笑容中仍是带着几分狡黠:“我不是请仙长来保护我的。只要有你的见证,衡文书院日后想做什么,总要掂量一下风险。毕竟,这样也算是你们仙门之间的事情了,是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