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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静静地踏在雪上。
崔元庭引着马,带着灵府穿行于坊街中。
有家人带着儿童在巷子里放炮仗,落了一地的碎屑。拎着红灯笼的孩子们追着彼此跑来跑去,彼此交换大人给的糖果点心,笑着闹着,是唯一不被特殊时局影响了愉悦心境的群体。
大宣朝还没有贴对联、贴福字的习俗,因此门户上都没有被崭新的红纸烘托出来的喜气感。
有些人家挂了灯笼出来,细雪之下影影幢幢一片。
大宣朝除了上元日都要宵禁,因此百姓们只在各坊中乐呵。
崔元庭向巡夜宿卫出示了令牌,带着灵府出了坊门。
想要看到城内千家万户的情状,只有一处最是合适。
一路向北,二人一马来到城门楼下,守城兵卒见是崔元庭来,忙替他拢了辔头。
崔元庭对几个鞍前马后的兵士道:“只作闲看,你等不必跟着。”
兵士们忙应了是,很有眼力见的送上防风的牛皮灯笼一盏。
崔元庭提了灯笼,携了灵府的手登上城楼。
汴州城的城墙和城楼都比楚邑雄伟高耸一大截,因而视野也更为广阔清楚。
站在城楼之上,城中各坊都悉收眼底,那些橘红色的灯火摇曳,伴着濛濛细雪,令人不忍打破这一刻的祥和。
灵府看着城内景象,转身发现崔元庭看着的却是城外的广漠之地。
知他心中必是时刻放不下外面的隐患,于是轻轻开口:“在想战事?”
发现女孩关心地望着自己,崔元庭歉然一笑:“啊……对不住,走神了。”
灵府微微莞尔,倒是很理解他:“这怎么算是走神,你忧心正事又何必抱歉?”
崔元庭微笑地把女孩的手放在掌心。
灵府由他握着,眼睛也跟着他看向了城外,想了想,她道:“有个问题我一直不太明白,当日睢博之乱起于河北藩镇,为何朝廷后来仍旧不能彻底解除河北的威胁,以致于亲眼见它做大,甚至又有了现在的反叛?”
崔元庭闻言,目光深沉地望向远方。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河北诸镇的反叛,最早可以追溯到一百三十多年,大宣开国之初的一场纷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