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好久不见。”
苏绶颔首:“夫人免礼。”
妇人穿着襦衫与马面裙,发髻上有为数不多的钗环,她抬起头来,一张清秀淡然的脸脂粉未施,如同昔日身着布衫游走于常家内宅,平静低调。
灯台的旁边,有一只粗糙的瓶子,里头插着两枝盛放的荷花,苏绶看了眼,说道:“这附近没有种荷的,你这阵子都住在庵里?”
“正是。前阵子风声紧,我在庵里寄住到今日,期间见了先夫过去几个老友,对了,这些是我从常家带出来的。”
容嫂拿出一叠簿子信笺,“常蔚与家里父兄关系并不是很亲密,他遗留在常家的东西不多,这些是当天他们出府后我自常贺与常蔚的书房暗中取得的。”
苏绶接在手上,翻阅了一会儿后他点起头来:“很有用。看来常贺在逃走之前并不知道常蔚的阴谋,但他参与了罗智一案,不算无辜。”
他合上薄子,缓声道:“如若常贺归案,光他自己身上的案子,也够他喝一壶。这一程,你辛苦了。”
“我不苦。”容嫂摇了摇头,“只要被牵连的人能沉冤昭雪,这些算什么?常蔚**作恶多端,薛家一门数十口人,还有那么多的门生近亲,哪一个不是无辜的?只是眼下常家这边已无用我之处,接下来的事情,就要拜托先生和诸位贤士了。”
苏绶坐下来,问道:“早前听说你把子缨寄放在他人处,她现下如何?”
容嫂闻言看向他,随后道:“她运气不错,我走后出了点事故,而后就被人接到官宅里照顾着了。那家的小姐待她很好,那户人家也十分端正,这也是我能够沉得下心留在常家行事的原因,就是这位小姐解除了我的后顾之忧。”
“哪家官宅?”苏绶问她,“可靠吗?”
容嫂深幽:“极之可靠。可能除了他们,整个京城我再也找不到更能令我安心的人家了。几个月下来,子缨已经变得我都快不认识了。比起之前,她长高了很多,也胖了,变漂亮了。完全是她原本留在我身边时,该有的样子。”
“如此甚好。”苏绶静默了片刻问:“这节骨眼上,他可不能出事。”说完他又问道:“你说的那户人家,她是否还能继续住下去?”
容嫂默凝片刻,望着他道:“只要我们不出意外,她应该就不会有问题。因为那户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