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水泽中,芦苇丛中隐隐有波光粼粼。
十几个仆役满身是泥,在水泽中互相小心牵着拽着,生怕一步踩进极深的泥淖中,终于将水鸟赶了出来。
那些想要在下午时分躲进沼泽里吃一点东西,休息一下的鸟儿抱怨着,牢骚着,可能还尖声怒骂着,被讨厌的两脚兽驱赶了出来,慌张地飞了出来。
“我要射那一只!”
“那只雁!”
“看我这一箭,射它个双份儿!”
少年们都是张扬爱玩乐的年纪,一千八百多年前的汉末,丛林中什么猛兽都有,大象都不缺,自然也没人考虑动物的想法,见了这些鸟儿,立刻便呼喝着骑上马,拎着弓,一路狂奔追了过去。
糜芳短暂地坐起来了,望着那群水鸟盘旋的方向,看了一会儿又躺下了。
“今天晚上我要吃一只池鹭。”他这么说道,跟在一旁的仆役立刻应下,手一挥,几名健仆立刻骑上马,也飞奔过去了。
“记得给将军也带一只!”氪金少年稍微提高了一点嗓门。
“啊我其实不喜欢吃野味的——!”她尴尬地连忙制止,但未果。
“可好吃了,”氪金少年抬起两只眼睛,看了她一眼,“我有个厨子,最会做这道菜,将军晚上便知道了。”
……在场一共三个人,但糜芳就能理所应当地假装陈群不存在。
……陈群似乎也在假装自己不存在,就不吭声。
……她站在陈群和糜芳中间,感觉很是尴尬。
过了一小会儿,陈群终于干巴巴地开口了。
“将军这里倒是热闹。”
她的心一下子提起来了。
“就是偶尔带他们出来打猎,熟悉一下,”她干笑一声,“我这不算不治行检吧?”
陈群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将军此处既无事,我便先回去了。”他憋了半天,最后只说了这么一句。
……她忽然有一种整个人都跟着放松下来的感觉。
“行,那长文路上小心。”她搓了搓手,露出了一个真心的微笑。
陈长文冷冷地盯了她一眼,转过身去,登上了马车。
荒原上的土地凹凸不平,车上的身影也晃晃悠悠,慢慢向着夕阳而去。
……意外就是在此时发生的。
其实也称不上是意外,只是那群水鸟机警,能飞高的早就飞高了,但这群少年撒欢乱跑却赶出了一群锦鸡和秧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