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么,如果他见到的不是突然开始忙碌的邻人,而是突然开始懈怠的地方官员呢?
田豫停了笔,站起身来,走到窗边静一静心神时,陆白正从院中走过,除了战争的阴云之外,似乎全然没有察觉到北海郡中暗流涌动。
她穿了一身半旧的曲裾,像男子一般将头发扎起来之后,以头巾裹住,因此田豫一时间根本没意识到是她。
但当她那张明丽的脸转过来,展露在阳光之下时,田豫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陆白是陆廉的妹妹,生得又十分美丽,因此青州士族中也有人为自家子侄向她提亲的,但都被陆白婉拒了。
因此这位年轻女郎尽管已至双十年华,却仍不曾婚配。
她建起了健妇营之后,提亲的人也渐渐少了。
但前几日却又有人在酒席间提起了这件事——并非为青州的某一位士人说亲,而是想要问一问,陆白性情如何,是否柔婉贞静,配不配得上那位郎君?
那人的问题问出来,旁人便嘲笑了他。陆廉的妹妹,怕是孔北海的子侄也配得上,哪里有比孔北海身份更高贵的郎君呢?
但将这所有的,零碎的,细微的小事联系到一起之后,田豫心中便渐渐有了一个想法:
袁谭大军虽未开拔,青州士族中已经有人准备投向袁氏了。
……因为刘备势弱。
……因为将军不在这里。
被田豫寄予厚望的陆将军狼狈极了。
当她醒过来时,湿漉漉的车轮在什么东西上碾过,坎坷不平,因此吱吱呀呀个不停。
因此她的亲兵骂了一句车夫。
“轻点儿!”他说,“你当是运粮车呢?车上躺的是将军!你别晃疼了她!”
“是是!小人,小人再慢些……”
“好大的胆子!你还敢慢些?!你看将军这样子!你也慢些,医师也慢些,岂不是想要害了她的性命!”
“……小,小人到底要怎么做?”
“快些!但是轻些!稳些!不许颠簸!”
“……是,是是是!”
……车夫的声音有点崩溃。
但作为受益者的她暂时将悬着的心放下了。毫无疑问,这一仗是胜了的。
她尝试睁开眼,但眼皮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了,那一大块鲜血凝固之后牢牢地将眼皮固定住了。
她摸了摸四周,黑刃还在,更放心了。
敲一敲,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