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蹋顿决心死守的那天夜里, 牵招麾下的骑兵返回了乌巢。
战马折损大半,他没有那么多匹马,只能让人先去乌巢报信, 再寻来板车,将伤员放上去,让马匹慢慢地拉着走,其余人跟着步行。
得到这个消息时, 淳于琼原本正准备吃晚饭,现下他是断然吃不下去了。
“文将军竟战死了?!”
那个满脸泥土和着血迹的骑兵听了这话, 眼窝处立刻冲出了两行泪水,“若无牵招将军为我等筹谋, 全军尽墨矣!”
淳于琼丢下了竹箸,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将它呼出去。
“他是如何筹谋的,你且细细道来。”
当淳于琼的部将们听到消息,匆匆忙忙赶来时, 牵招的骑兵已经被带下去包扎,中军帐里只剩下一个仆役, 正跪坐在将军面前, 小心地为他重新烤一烤那条鱼。
那条鱼被剖开了肚腹, 在炉子上摊成两页, 上面洒了点香料,刷过油, 再经火一烤,引得整个帐篷里都带上了那股鲜美的香气,令人无法忽略掉它。
淳于琼的胃口似乎又回来了,他盯着仆役将它重新夹回盘中, 端到他面前后,才抬头看向自己这几个手下。
“文丑已死,蹋顿亦危矣。”
“若当真如此,主公安能不怒?”
“将军可要连夜发兵,援救蹋顿?”
“乌巢重地,将军或可请监军发兵至此……”
这个胖乎乎的中年人坐在那里,一声也不吭。
他似乎整个人都陷入了那条烤鱼的香气中,正全神贯注地思考着那蒜瓣一样的鱼肉进嘴时的鲜美口感,但也可能是被这个可怕的消息所震慑住,因此不得不细细思考下一步的行动。
在这样的思考中,他的肩膀也不知不觉坍塌下来,于是整个人都佝偻在那,像是团正在融化的雪球。
但他终究还是维持住了作为乌巢主将的姿态,重新将背挺直了,那双无神的眼睛也重新找到了聚焦点。
重点不是南援蹋顿,他想,他有精兵,这事不假,可是他凭什么去填蹋顿的坑呢?主公又不曾将族女嫁给他家儿郎,又不曾为他表一个爵位。
他现下需要做的,是为蹋顿文丑战败之事寻一个替死鬼。
这件事原本就与他没什么关系,他断然也不愿承受主公的怒火。
想清楚了这一点,其他事情也就全想通了。
“怕什么,”他说,“牵招突围这事,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