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动双脚,身形像春初最后落下的一片叶子,无声无息,连一个旋儿也没有,轻飘飘地落在泥土里。
她的剑也不似传说中的惊雷一般,威猛雄浑,只是在躲闪他的剑时,顺便将自己的剑架在了他的脖颈上。
他不曾躲,因为躲不开。
她的眼睛里没有斗志,甚至将剑收回来时,她还客气地笑一笑。
这个戎马半生,鬓边已经生了白发的西凉汉子忽然释然了。
“若无叟人背信弃义,”张绣说道,“以你的本事,确实可以守住长安城。”
大将军正在收剑,听到他的话还愣了一下。
她大概已经将那段过往忘了,张绣想。
无论是谁,如果能走到她而今的高度,都会将那些过往忘记的。
也算身经百战的张绣败了第一阵,接下来谁上都不丢人了!
普通士人不太行,但军中也有没受伤或者受伤没那么严重的,比如说黄忠就红着一张老脸上来,很客气地冲她行了一礼,想要和她比试比试。
比起更多是马上作战的张绣,老革出身的黄忠战斗经验显然更丰富些,挥着刀盾打了几个来回后,才被大将军一招毙敌。
但这又给了很想刷存在感的宾客们一些信心——黄忠这样没名没姓的老革都行的话,我为什么不能试试?
况且一个最简单的道理——陆廉只有一个人啊!她会累啊!
“下一个。”大将军说。
有人握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
“下一个。”大将军说。
有人竹箸上夹着的烤肉掉下去了。
“下一个。”大将军说。
准备上场碰碰运气的人惊呆了。
“大将军这不像在舞剑。”有人偷偷说。
“像个什么?”
那人就把嘴闭上了,没把“像杀猪”个字说出来。
起哄和喝彩声都渐渐弱下去了,大帐里又变成了一片寂静。
大将军那件崭新的衣服上莫说一道裂口,甚至连一个手印也没有。
她还站在大帐的中心,不流汗,不喘气,眼皮都没有多抬毫厘。
她长得像个人,身材像个人,说话时虽然有点不像,但总体还算像个人。
但现在她突然就不像个人了。
“下一个。”
大将军丝毫没有察觉到大帐里所有人都在敬畏地看着她。
直到主公忽然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