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袁谭会猜,会焦虑,会蹲在下邳城下大半夜睡不着觉,生怕一觉醒来陆廉千里奔袭已经冲进他的帐篷里,第三次给他吊起来打。
就算她一时没跑过来,他围攻下邳的行为又有多大意义?真就攻破下邳,给小皇帝装麻袋里带走,他也没办法以区区万余兵力应对一波接一波的勤王义军——到那时可真是天南海北哪里的蟊贼都能扯上一面大旗说自己是来勤王了!说不定他的车马还没跑到邺城,陆廉就追来了!
陆廉就追来了!
陆廉就追来了!
她有点尴尬地摆手,“不要这样夸大其词,我确实胜过他几次,但他也未必畏我如虎。”
悄咪咪接过话茬的司马懿又是小脸一绷,含恨将继续往下讲解的职责还给诸葛亮。
“袁本初虽兴不义之兵,却毕竟仍为汉臣,食汉禄,祖上又是四世三公,若天子下诏,加封他一个官职,要他罢兵养民,他岂能不守臣节,一意孤行?”
“臣节是什么东西?”她随口问。
青葱少年诸葛亮眨眨眼,没能答上来。
“如此一来,袁谭当可引兵而退,下邳之围自解,”机智的司马懿立刻补充上最后一句话,“大将军以为如何?”
桌上的夜宵被撤下去了,有仆役端上茶汤,又有一碟水晶枣,晶莹剔透,闪着油汪汪的蜜糖光泽。
……这么昂贵的蜜饯断然不是诸葛亮带着的。
果然司马懿见她多看了那碟蜜饯几眼,立刻微笑着向她解释,“父祖有书至,顺路带上的河内蜜枣,请大将军尝一尝。”
她拿了一颗蜜枣尝尝,想了又想。
“写封信总是不花钱的,”她说,“要是下邳能撑得住,也行。”
两个年轻人一起露出微笑。
“将军勿忧。”
战后要处理的事情很多,想立刻北上确实是很不容易的。
比如说这里有好几万的俘虏,人头攒动,人声鼎沸,人千人万,人山人海,很让陆悬鱼头疼。
放是不能放的,他们和之前那群江东兵不一样,江东民心未附,她放掉那些降兵,让他们回去江东,他们念起她的恩德后,就不愿再三来犯了。
而河北这边就完全不同。
民夫可以放,这些民夫是被强行征募而来,吃得差,干活多,没钱赚,一冬天没鞋穿的大有人在,因此许多人瘦骨嶙峋,一看就是随时要死去的模样。
甚至在刚被俘虏的这几日里因为战场上死尸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