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的手轻轻覆在他的手上。
“袁家世代食汉禄,为汉臣,大人翦除国贼,平定河北,来日若朝廷当真降诏,郎君仍旧为汉臣便是,又有何为难之处?”
袁熙望着他的妻子,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的父亲不是汉臣。
他也不曾想过要做汉臣。
他们汝南袁氏走了这么远的路,打下了这样的基业,难道是为玉座上那个小皇帝,亦或者世祖庙内那些冰冷的神位吗?
但他已经收到了妻子的暗示——这也是一条退路。
“这一番辛劳,”他叹气道,“不知为谁。”
他美丽的妻子轻轻摇了摇头。
“大人有恩于河北生民,生民士庶更有恩于袁家,郎君辛劳,非为刘备,而为幽州百姓。”
她在按照礼制,退出丈夫的房间,留他一人继续守孝前,目光中仍有未尽之语:
你来过这里,做过什么,难道百姓是看不见的吗?
有骑兵马蹄声响起,不疾不徐,但百姓仍然慌忙地闪到路旁,将小贩摆好的一个个果子撞了个稀烂。
小贩原是该开口相骂的,可远远见了骑兵举起的旗帜,脸上也露出了惊慌之色。
骑兵根本没有走在这条偏路上,马蹄下的土路每一寸都被细心洒扫过,道路两旁连窗板都上得严严实实,更没有不合时宜卖菜的小贩。
平原城中所有人就这样注视着那些盔明甲亮的骑士护送着一辆又一辆华美的辎车,出城而去。
——那车上是谁啊?
——必是大公子!你不认他的旗,也当认得他的兵!除他之外,谁还有这样的气派!
——话是不错,可他为什么不骑马呢?
虽然理由很简单,但没人猜的出来:骑马,骑马多吃灰啊!这一身的尘土,怎么去见未来的岳丈!
他精心打理了自己,从头发到发冠,从里衣到中衣到直裾再到罩袍,他的玉带,还有腰间配饰,从头到脚,一根头发丝都不能乱!
但还是出了一点小小的纰漏。
就在车队欲出城渡河,去见刘备时,郭图拦住了他。
这位精于人情世故的谋士没有说任何令袁谭感到不快的话语,他胖乎乎的圆脸依旧笑呵呵的,这令车内的袁谭心情略好了一些。
“公则先生有何事教我?”
郭图望向从车上走下来的袁谭,望向他蜀锦裁剪成的袍子,金玉制成的发冠,还有那精美绝伦的玉带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