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诸位也是如此么?”
糜芳是个蠢的,不曾得信,这些人却未必全不知情,他们只是犹豫不决,要看一看上司的态度,上司若是投了,他们便想着跟着一起投——天塌下来,个高的顶着嘛!
但现在田豫给这位外戚提前找好了站位,他既然不投了,若是下面的没保住鄄城,什么后果?
那些世家躲在黑夜里四处放火,可没站到前面来!站到前面来要为战事不利负责的,是他们!
那些人眼里飘飘忽忽的为难与犹豫突然不见了。
“城门还守着,”有已经想得清楚的偏将立刻说道,“不曾丢。”
“南城万寿里那一户,”田豫问道,“是什么人?”
“那家姓王,家中有人在宛朐作县丞,祖上……”
“他家的楼极高。”田豫说,“派一百兵士将他家围住,再派一百弓箭手上楼,有人自北城来,弓箭齐射!”
有人立刻惊叫起来,“将军!恐怕误伤了百姓啊!”
那张脸白日里看着是很温和的,端正里带了一丝书卷气,看着更像一位饱读诗书的文官,可此时满室灯火摇曳里,却照出了他冰冷的杀气!
“尔欺我如稚童乎?”
“将军!”那人脸色一霎惨白,“小人再不敢了!”
误伤百姓?怎么会误伤百姓!
这样兵荒马乱的夜里,百姓怎么可能四处乱跑?他们只会躲在家里,哪怕是自家的屋顶被殃及池鱼一把火给点了,他们也只会拎着破木桶往附近的水井处打水回来灭火——就算他们想逃出城,那也得等到天亮啊!那些贫苦百姓夜里如盲,他们怎么跑!
在这个夜里奔着粮仓去的,只有一种人。
鄄城火势熊熊,很快照亮了夜空。
有远处营寨守夜的士兵见了,赶忙跑下箭楼,报与值夜的队率,队率再匆匆忙忙将校尉吵醒,又有人披着衣服跑进夜凉如水的秋夜里,对着远处那火红的夜空张望一会儿,立刻喊着要人敲起焦斗。
有近处的弓箭手密密麻麻站满那华美的三层阁楼,就连房顶上都坐了一排弓手,待一声令下,弓手便弯弓搭箭,将冰冷的箭尖指向燃烧的土路。
这一条是通往粮仓的必经之路,先有人背着柴薪跑来,而后有人手持火把跑来,再然后图穷匕见,有人顶了藤牌,踩着一路的尸体,小心翼翼向前蹭。
那也是眼睛通红,牙齿里泛着血沫的人啊!他们咆哮着,狰狞着,咬牙切齿,泪流满面地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