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府中的脚步就停了一下。
“你不服我,”她顿了顿,“其实这不重要。”
她是天下无敌的吗?
如果面前站着的不是荀谌,而是一个存心要和她茬架的泼妇呢?
她一定不是无敌的啊!她口口声声说自己与人相骂从不落下风,实际还不是被人家骂得抱头蹲地哭唧唧。
她不擅长的事多去啦!她去市廛买东西必被宰客,接人待物必出问题,随随便便人口普查就让老太太小媳妇抱着娃子冲进乡府造反,甚至连想打听一下自家闺女的感情生活都会被同心嫌弃地推出门去,让她找小郎阿草玩儿。
所有这些事情如果换荀谌来,一定会处理得丝般顺滑,让她心悦诚服,甘拜下风。
看看他,哪怕是已经败落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哪怕人心已经散成了一锅猪脑花,他这位败军之将还是能够尽力控制城中秩序,安顿生民,让百姓能够安稳地躲在家里,指着她这身衣服叽叽呱呱,品头论足。
所以他为什么一定要在“战争”这桩事上胜过她呢?
他为什么有那样的执念,似乎在战场上打败她,就能获得她的认同与青睐,获得天下人的瞩目,进一步得到他想要得到的一切呢?
她心里有这样的疑惑,黑刃沉默了很久,倒是悄悄出声了。
【你不明白战争,】它说,【它能改变你。】
【我确实被改变了。】
【你没有,】它说,【你只是PTSD而已。】
【那怎么样才算是改变?】她反问了一句,忽然明白了。
颍川那么多的谋士,他们最初并不是因为找工作而天南海北到处跑的,他们最初也只会奔着雒阳去,在许许多多的士人和学子间高谈阔论,用自己的出身学识与经验谋一个按部就班的位置。
后来黄巾起义,再后来董卓一把火烧了雒阳,他们曾经皓首穷经的东西在战争与暴力面前什么都不是,就连他们的亲眷尸骨都被随意抛洒在颍川荒芜的原野上,路过的稚童见了草丛里的高冠博带,还会嚷一句新奇。
于是他们变了。
她看看这个执著地想要用战争,重新将世界拨回旧时代的人,很想安慰他,说一句什么,但是想想还是摇了摇头,走进了那座门前阀阅气势非凡的深宅里。
宅子里的人有点紧张,还有点尴尬。
她们偷偷地望向刘夫人,再望向甄氏,最后望向陆廉。
甄氏原本是戴着孝,素着一张脸的,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