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去揉眼,掌心碰到一大片湿。
热的,烫的。
擦掉那些湿润,檀迟西往阴暗的角落里缩了缩。
他盯着牢房里潮湿的墙,声音无波无澜,“地牢污秽,不是公主殿下该来的地儿。”
“你...”温幼梨听得出他话里的疏离,拎着食盒的小手顿了一顿,带着几分讨好与他解释道,“白鹭和绿腰真是该死,非得等我醒了才与我交代你这事。”
说完,她屈腿蹲下身子,将食盒放在地上笑吟吟瞧着他,“我给你带了些吃的,还有一些药膏,你胳膊上的药也——”
他冷言冷语打断她的话,“公主难道不知杂家通敌叛国,犯得可是死罪。”
突如其来的冷漠相待,让温幼梨脸上的笑意一瞬僵硬起来。
“檀迟西,你这态度是何意思?”
“先帝常夸公主聪慧,如今怎么愚钝起来了?”
“你在与我闹什么别扭?我不过是晚来了一些,但你可知晓我这一路...”
檀迟西低低笑了声,略带讽意,“杂家的意思,长公主当真听不明白?杂家想说的,是长公主就不应该来这儿,更不应该来瞧杂家,您与杂家云泥之别,何况杂家现在还是戴罪之身。”
“檀迟西,我知道你是故意这般说的!你觉得自己身处险境,怕牵连了我,想与我撇清关系。”温幼梨红着眼望他,喉咙泛起哽咽,“我知道通敌叛国的人不是你,你是被王渊栽赃的。”
“我会让元夕放你出去,你能不能...先别这样待我?”
她咬着唇,泪汪汪的眼睛写满委屈。
坐在牢房中的男子寂静无声,让人根本猜不透他到底想些什么。
“我先进去帮你把药换了。”温幼梨从袖口掏出白仲沅刚才递给她的铜钥匙串儿。
钥匙“当啷”碰出几声响,男人阴冷的怒喝紧随而后,“滚!”
又是一声“当啷”,动静比刚才更大。
是铜钥匙串儿掉在了地上。
“你...刚才说什么?”
“本督让你滚。”
男人终于转头看了她,那眼神她再熟悉不过。
那日,张阁老带人逼她下嫁给他,他在她殿内挥刀斩将,最后那把带着血的绣春刀抵住她的脖颈时,他就是用现在这般的眼神看着她。
戏谑讥笑,仿佛拿她是个供人赏玩的物件罢了。
这一瞬,少女眼底奔涌出让人心疼的幡然醒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