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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门院子里的银杏树下,王宵猎翻看着手里的文稿,面上不悲不喜,没有任何表情。坐在一边的陈与义却觉得心里不安,不知道王宵猎的意见如何。
过了许久,王宵猎放下手里的书稿。道:“兀术西来,要进驻洛阳,周边势力骚动。陕州的李观察亲自到襄阳,实在出人意外。我派了邵凌到内乡迎接,今天就到了。汪若海前些日子有事来襄阳,还没有离开。难得这么多人聚在一起,我便唤了牛皋来,今夜办些酒肉,我们一起说事。”
陈与义拱手称是。
王宵猎抬头看着西边的斜阳,许久没有说话。一片银杏叶从树上飘下来,王宵猎随手接住。叶子微微泛黄,大多还是绿色。这片叶子在诉说,秋天已经近了,然而夏天还没有过去。
轻轻捻了捻手中的树叶,王宵猎道:“说实话,看这些书稿,我知道参议这些日子尽心了。但在我的眼里,却有些不满意。”
陈与义道:“不知镇抚对哪些不满意?”
王宵猎轻轻摇了摇头。道:“不是对哪一篇不满意,而是对写作者的态度不满意。为什么呢?在这些人的笔下,仿佛是勾栏里说话的人,在讲着一个一个的故事。有的讲求新奇,有的讲求惨酷,还有的在讲各种各样的巧合。参议,我们不是在讲故事。救陕州时,军中带了那么多读书人,让他们把所见所闻记录下来,为什么?就是要在有空闲的时候,把这些事迹整理出来。金兵南犯,生灵涂炭,多少繁华之地成为了一片焦土!我不想,十年后,或者几十年后,这些人,这些事,被人们遗忘。人民百姓在金军铁骑下的痛苦、挣扎、反抗,他们遇到的苦难,应该永远被这片土地上的人们记住。要让后来的百姓明白,他们的祖先经历了什么样的磨难。要让后来的官员知道,仁政不施,朝堂混乱,给这个国家带来什么。要让后来的军队明白,他们在战场上打不败敌人,守不住国境,整个国家的人民会面对什么。”
说到这里,王宵猎拍了拍腿上的低。道:“这些记录的人,首先要明白一件事,这是在记录我们的事,而不是在讲一个故事。别人读到,不是惊叹于故事的传奇,世事的巧合,人间的变幻,而是感叹于生民的不易。从这一点讲,我对这些是不满意的。我们是官方,官方的记录,与民间自然该不一样。”
陈与义沉默许久。道:“镇抚说的是。我严命属下,重新编过。”
王宵猎苦着摇了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