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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时分,皇帝寝宫。
一阵撕心裂肺的重咳声传来,随之而来的是宫女软鞋踏地的“沙沙”响,然而只行了寥寥几步,便被沙哑却威严异常的声音猛然喝退。
贴地镜头中只见几双小脚伴着细细的告罪声惶然退后,接着画面不断向上向前移动,仿佛一只眼睛从层层帷幔穿透而行,直至瞧见那位面带病容的孤独帝王方才停下。
李执的模样较之先前更为骇人,沉重的眼袋挂在那对冷峻凌厉的眼睛下方,便是再霸气非常也还是缺失了一丝精悍,松弛无力的皮肤则更添几分疲惫,令人想起年迈的雄狮,尽管也曾是一方霸主,却不得不在岁月的蚕食下饮恨低头。
他极其缓慢地从床上撑起身体,眼中警惕之色丝毫不减。
自古皇帝难长命。这位年近半百的君王放在现代不过是人至中年,却在当前背景下衰老得仿佛耄耋之年,唯有裹上外披、掸灰之时才依稀得见昔日领兵征战时的豪情意气。
李执一步一步向雕龙圆桌走去,步伐虽慢但稳,似在向屏幕外的观众证明他仍有一战之力,若真打将起来,还不知某只雏鹰要被利爪挠出几道伤痕。
他触到了桌沿,缓缓坐下,摸索着去提桌上茶壶。
有另一只手突兀出现,肌肤细腻紧致,五指莹润修长,指节灵活柔韧,蜷伸舒张浑不费力。
年纪相仿,身体相貌却仿佛从未留下时间痕迹的秦飞燕夺走李执手中茶壶,挟着茶盅浅斟两杯。
李执并未抬头,只是仔细盯着那两只手看,像看不够似的。
等秦飞燕曲指一弹,半满茶盅转到他手边时,李执这才颤着浑浊喉音,泄出几声哑笑:
“你来了。”
……
傲慢的帝王果然为此前的妄想付出了代价,他今日还曾收到情报,说是皇子一身便服在路边同人饮茶,而这之前,李喆独坐屋中更是频繁,个中缘由实不难猜。
李执陷入沉默,他竟也同自己的儿子那样心头弥漫起淡淡的恐慌。同为皇室中人,血脉、气质乃至相貌都让李执与李喆之间的区别变得浅淡,而后者显然有着最大最不能被轻易抹杀的资质——那是年轻。
他年轻,年轻得像当年的李执。
人向来最爱自己,而李执在这基础上,也最恨同自己过分